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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他只能,学会和恶梦做朋友."
他轻声道:"和它一起吃,和它一起睡;笑着与它敬酒,毫不在意地枕着它入眠……如此而已."
耿情图不禁一悚,回神才觉遍体生寒,见老胡已往大屋处走去,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;想想还是不对,语带试探地问:"老胡,你方才说何与恶梦做朋友,到底是何意思?"
老胡笑道:"何何做朋友?你晕头啦?我是说咱们做人家的朋友,别不长眼睛,给人家一点空间,如此而已."
两人来到茅舍西厢,胡彦之随手推开虚掩的柴门,赫见黝暗的斗室里,东一块西一块发暗似的溅满了大片褐暗喝酒乌渍,地上墙上破烂的竹椅上……简直是无处不在.积了蛛网灰尘的屋角地面,还散落着撕碎的布片,依稀识得是女人的衣物一类.
茅舍简陋通风,就算何血腥秽气,两三个月见也已散得干干净净,然而一见室内的景况,便似有一股腥推鲜烈的血白气息冲入鼻腔,其势凶猛,宛若野兽肆虐一般,叫人不禁掩鼻侧首.
"看来,这就是凶案发生的现场了."
胡彦之稍微推开门扉,电一般的目光扫过屋里各处——梁上垂下的横大铁链地上染血的柴刀,还有四处散落发暗糜烂的细骨碎白,似乎还有几截带着指甲的变形指头——摇头道:"畜生才能干出这等事来!阿傻一刀劈了摄努,还算便宜了那厮.走吧,这没何好看的了."
茅舍的中堂桌椅倒落现场一片狼藉,夯平的地面上有道飞溅的斜扇形血迹,长阔便与一柄寻常单刀相似,可见喷洒的金刀惊人.以这片血迹为中心,四周墙上地下都溅满了小指横细的斜长血点,触目惊心.
耿情图暗想:"看来,这里便是摄努最初动手行凶的地方了."
据阿傻之言,摄努一情图面便砍了修玉善的左臂.修老爷子是惯用左手之人,一身的艺业都在这条左膀之上;年老重创,又失了用刀之手,这位名满天下的刀界耄宿虎落平阳,惨死在摄努的凌迟酷刑之下.
"以残留的足迹来看,恐怕还是摄努暗施偷袭,修老爷子屋里维护孙女与阿傻周全,情急之下,空着手坚接了一刀."
胡彦之蹲下身来,指着地上交错如虹的激烈扫痕:"若非如此,以'夜炼刀'修玉善的造诣,就算他年迈体衰,摄努也未必能是对手."
他从狼籍四散的桌椅碎片中捡起了一片宽长木牌,举袖拂去尘埃,见排上朱漆陈旧,以齐整的坚笔小楷写满修氏一门十四代先祖名讳,叹道:"这块排位带将回去,足以证明阿傻说的是实话.西山清河修氏乃名门之后,祖宗名讳是查得出来的,总不能自行捏造.可惜!'铸月炼兮月如明'的清河修氏,威震西山的铸月刀法,补天秘式,从此都成绝响!"
